说说特里芬难题的那些事儿

来源：牙买加时间：202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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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来了解一下什么叫“特里芬难题”。

年的时候，美国有一位经济学家叫罗伯特.特里芬，他当时写了一本书叫《黄金与美元危机——自由兑换的未来》。他在这本书里面提出来一个问题——“由于美元与黄金挂钩，而其他国家的货币与美元挂钩，美元虽然取得了国际核心货币的地位，但是各国为了发展国际贸易，必须用美元作为结算与储备货币，这样就会导致流出美国的货币在海外不断沉淀，对美国国际收支来说就会发生长期逆差；而美元作为国际货币核心的前提是必须保持美元币值稳定，这又要求美国必须是一个国际贸易收支长期顺差国。这两个要求互相矛盾，因此是一个悖论。”这一内在矛盾称为“特里芬难题(TriffinDilemma)”。

特里芬所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恰当地描述了当时美国的一个困境。美元是美国发行的货币，同时又是世界货币。如果美元通过逆差的方式，让其它国家赚了美元，使到美元流到这些国家，这样就可以强化美国的货币霸权；如果美国有了货币霸权，全世界都在用美元，那么美国就可以获得“铸币税”。什么叫“铸币税”？就是说，美国可以通过铸币的方式，也就发行货币的方式，来获得一种变相的税收，换句话说，就是美国可以获得向全世界征税的权力。

但是为什么各国还要大量的去赚取美元呢？大家赚取美元的动机是因为美元它是一个币值稳定的、相对安全的资产形式，否则的话，赚美元结果赚回来变成一张废纸，对于所有的出口大国来讲，都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情。所以在当时来说，这个问题后来就称之为“特里芬难题”。

二、特里芬难题与布雷顿森林体系

年的7月1日，那个时候已经临近二战的尾声，有44个国家在美国的布雷顿森林公园开了一个会，它们要讨论关于二战结束之后，世界的货币体系、贸易体系、金融体系该怎么运转、该怎样建立规则。这个会议上有一个人，他是美国财政部的一个官员，名字叫怀特。怀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金融专家，他在会上提出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就叫“怀特方案”。这个“怀特方案”是什么呢？是美元。他建议美元与黄金挂钩，全世界货币都与美元挂钩，从而来建立二战之后的世界货币体系。

我们知道二战之前全世界的货币体系是采用金本位制的。当时来说英国是最强大的国家，所以英镑也具备像类似于像二战之后的美元这样的世界货币的一个作用。但是在那个时代，主要的世界货币还是黄金，可是黄金是有限的，尤其它的储量非常小，所以这几十年全球经济的飞速发展，就黄金的流通量而言是远远不能满足世界各国之间的国际贸易需求的，而正是由于黄金的稀缺，直接导致了二战的产生。

之前我们很形象的做了一个比喻——如果世界的货币是有限的，而经济的发展随着人口的增加，它又需要更越来越多的货币，而世界的经济的发展规律，永远是少部分人赚多数人的钱（“二八定律”）。赚钱赚的多的人就把大量的钱集中到他手上，那么其他的人就甚至连流通、生活所必须要运转的资金都是不够的。如果对一个个体或者对一个家庭来讲，出现这种情况，那他可能就会去犯罪；那么对于一个国家、对于一个国际体系出现这个情况，那它会干嘛？这个国家就会有组织出去抢夺另外一个国家，这就是侵略战争。

我们知道二战之前最强大的国家是英国，英国当时是日不落帝国，它控制了海上贸易，所以它也长期处于顺差国的这样一个状态，也就是说，它可以从其它国家源源不断地赚钱。那个时代赚的钱是什么呢？当时国际贸易用的是黄金，就是刚才说的金本位，所以英国就从全世界源源不断的赚走了大量的黄金，这就导致其它国家手上所遗留的黄金非常有限，特别是在贸易逆差状态下的这些国家，它又不可避免地要通过用手上的黄金来换取它的战略物资，它自己生产不了的那些物资，而手上黄金又有限，所以它最终就只能在这个出口贸易中处于一个不对等的地位，出口更多的东西，然后换取更少的战略物资，这就迫使它们在科技上不得不快步发展。随着它科技的发展，它确实可以做到用更少的战略物资满足到国家的运行生产和产出更多的可供出口的商品，但是越往后走就越会出现一个问题——当它的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它就会寻求打破这个局面。当时的英国，是一个躺着都可以赚钱的国家，但是这个国家的科技发展动力就不足，与此同时德国的科技发展得就很快，已经远远超过英国，那他不可避免的就会产生一个想法——我的科技越来越发达了，我的军事力量越来越强大了，但是我缺钱，那我是不是可以动用我的军事力量来打败英国，让我的科技发挥更大的作用，让自己避免在国际贸易上处于一个被动的状态？

那么德国后来就真这么干了！

其实一战、二战本质上都是由于这个原因所引发的，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全世界范围内的一场浩劫，双方都死伤惨重，整个欧洲变成了一片焦土。到了二战快结束的时候，其实各个国家都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二战之后我们没有把这个问题解决掉的话，那不难想象，一定还会有第三次世界大战，所以当时就出台了这个方案，这就是著名的“怀特方案”。

让美元与黄金挂钩，让国际贸易采用美元作为结算货币，而不再采用黄金作为结算货币，这就意味着金本位时代已经彻底的终结，而美元就获得了世界货币的这样一个地位。美国佬从此就可以向全世界征收铸币税，同时美联储基本上就成为了准世界银行，或者说，是准世界中央银行这样一个地位。

说到怀特先生，顺便提下他的八卦，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年他主持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他给的方案也确定下来，但是到年的时候，美国发现他原来是苏联的间谍，到年他就莫名其妙地死去了。不过他的这个方案则一直被继承下来，这就是后来的“布雷特森林体系”。

在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规则之下，美元既是一国货币，又是世界货币。作为一国货币，它的发行必须受制于美国的货币政策和黄金储备；作为世界货币，美元的供给又必须适应于国际贸易和世界经济增长的需要。由于黄金的产量和美国黄金储备量的增长，不可能跟上世界经济发展的需要——因为黄金确实有限，也不是经济发展多少，所以黄金就可以挖出来多少，它只有那么多——但是美元的供给是不断增长的，这就导致了美元与黄金的兑换性是越来越难以维持。所以这个两难就是我们说的“特里芬难题”。

这个两难指出了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内在的不稳定性及危机爆发的一个必然性。该货币体系的缺陷在于美元的双重身份和双挂钩原则，由此导致美元的可兑换危机，或者说是人们对美元的可兑换的信心危机，所以最后我们所知道是布雷顿森林体系并没有存在太长的时间。

到年的时候，美联储就发现了一个现象——美国原来在二战结束后有2.8万吨的黄金储备，而到了年的时候，美国的黄金储备就只有吨了，也就是有2万吨的黄金已经被换走了，所以布雷顿森林体系就难以持续了。到了年的时候，在尼克松当总统时期，美国政府就宣布美元与黄金的固定汇率脱钩，也就是说黄金的兑换窗口不再是采用固定的汇率、固定的价格，而是换成一个浮动的价格，这就代表着布雷顿森林体系已经瓦解了。

到年的时候，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就在牙买加的首都金斯敦开了一个会议，讨论国际货币基金协议的条款。经过激烈的讨论，最后就达成了“牙买加协议”。牙买加协议里很重要的一个点就是确立了国际外汇储备的多元化，也就是说美元不再是唯一的国际储备货币和国际结算货币，你还可以采用英镑、日元、马克，也就是后来的欧元这样的一些货币来作为国际结算货币。

从牙买加协议达成之后到今天的这个时代，我们称之为“牙买加体系”。在这样一个时代的，美元就不再是唯一的结算货币的地位，所以一定程度上就缓解了美元的特里芬难题。但是从根本上来说，特里芬难题是一个货币超发和货币价值之间的矛盾，对一个国家来讲，如果货币不超发，就没有足够多的货币来满足经济发展的需要，那么这个国家的信用就不能遍布和支撑到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

站在美国角度来讲，就是美元必须支撑到全球，因为它是全球货币这样的一个地位。但是如果货币超发就必然会引发货币贬值，这就是一个两难问题。你是不发行货币来保持货币的信用，还是发行货币引发货币的贬值？从赚取货币的这一方来看，例如一个国家内的个人和家庭，或者是站在国际贸易体系里赚钱的这一方，也就是顺差国来看，它们要赚美元，它要赚取储备货币来扩充它的外汇储备，这本质上一种这样的矛盾——人们总是渴望拥有越来越多的财富，拥有越来越多的金钱，但是这个社会就拥有越来越多的钱，就必然会导致金钱贬值，这个矛盾就是特里芬难题的一个核心问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