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鲁植
美分很多种，有人有好看的皮囊，有人是在骨不在皮。
温妮·哈洛（Winni·Harlow）恰恰是第三种，她没有顾盼流转的倾城之貌，却美得摄人心魄。
自信的笑容，扎实的台步，聚光灯下，她像只桀骜的黑天鹅，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是维密史上第一位白癜风超模，媒体把焦点对准她，热度甚至超过了去年摔跤的奚梦瑶。
在这个以“高级审美”著称的秀场，她的出现，似乎诠释了“美”的另一种可能。
01
温妮今年24岁，是出生在加拿大的牙买加人。
4岁那年，她被检查出罹患家族性遗传白癜风，命运自此改变。
在白人居多的加拿大，棕黑色皮肤本来就受到歧视，更何况是这样一位有着严重缺陷的女孩。
左右对称的白色瘢痕，遍布她的嘴角、眉骨、四肢、背部和腹部，身体越长，瘢痕越大。
她从小就不合群，不是不想，是不能。
所有人都把她看作异类，嘲笑她是“奶牛”、“斑马”，甚至对着她学牛叫，极尽羞辱。
她几乎没有朋友，直到小学二年级，终于有两个小女孩愿意陪她玩，于是大家又开始孤立那两个女孩。
她很疑惑，跑去问她们，得到的回答是：抱歉，我们不能和你说话，我爸妈说，我们会被你传染。
白癜风当然不会传染，但那个年代，你异于常人，本就是洪水猛兽。没有人愿意与猛兽为伍。
她只好频繁转学。每次逃离，她都满心欢喜，以为是重生，殊不知是另一个桎梏。
温妮的母亲以为是自己把这种厄运带给女儿，从小拍家庭合照时，她都会带着化妆品给她化妆，“我妈妈总是试图让我感觉更自在些，其实我并不舒服。”
面对不公，温妮根本不能释怀，但只能逼迫自己习惯，站在阳光下，被万箭穿心。
但在最歇斯底里的时候，她决定把自己变成一个霸凌者。她选择一些孩子，对他们做出同样粗鲁的行为，嘲讽他们：“你的头发谁剪的？也太丑了吧？”
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并逼迫弱者进行反抗，是我见过的，人性最大的恶。
然而，她愈反抗，发生在她身上的霸凌愈甚，最严重的一次是在高中，她曾想过自杀。
最终还是没有死。相反，她涅槃重生。
02
18岁后，温妮突然决定要做自己。
年，她登上TED的舞台，发表了名为《我的故事画在我身上》的主题演讲。
开场白是：你们怎么找到最美的事物？不是世界上的花朵、蝴蝶，而是人自身的美。
人们总是习惯用时装杂志上的模特来定义一个人的美，但温妮不同，她认为美，无处不在。
“也许有人会觉得我这样的想法陈腔滥调，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觉得美无处不在。我这样想，是因为我被一样东西选中了，就是我的皮肤状况——白癜风。”
值得注意的是，演讲当天，她穿了件黑白纹理相间的无袖连体裤，白色瘢痕一览无余。
当她不再对自己的缺陷遮遮掩掩，也意味着她不再对这个世界负隅顽抗。
最终，这个视频在YouTub上有多万的点击量，她一夜成名，活成了励志偶像。
跋涉多年，她这只蝴蝶，终于寻到了自己的大洋彼岸。
她的彼岸是什么？站在镁光灯下。
温妮身材高挑，完全符合作为模特的条件。
但因为先天的病症，她坦言不敢奢望，更多的是想成为一名娱乐新闻记者。
然而，这终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站在T台中央的，也不一定非得是世俗的“美人”。
在多伦多摄影记者布兰德（Brand）的多次鼓励下，温妮终于鼓足勇气，踏上了自己的模特生涯。
她有意识地打造个人品牌，在Instagram上，她靠分享个人平面照和生活照，积攒了万粉丝。有人谩骂，有人嘲讽，但更多的是鼓励。
她曾身着白色比基尼，在蓝色大海前写道：不要让你的恐惧阻止你的成功。
一个有野心有魄力的女人，自然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组照片收获了几百万的点赞，其中热度最高的留言是：你的美让我无法呼吸，这身体太美了。
03
名利是把双刃剑，要么一念天堂，要么万劫不复。
年，温妮被国际超模泰拉·班克斯（TyraLynnBanks）挖掘，参加了《全美超模大赛》。
可惜的是，在这个顶级超模选秀节目，她依旧显得格格不入，非议潮水般涌来。
因为过多谈论自己的经历，她被人诟病“卖惨”“博同情”；
节目里的其他超模表示她刻薄虚伪，经常为了自己的利益说谎；
甚至和圈内知名摄影师YuTsai冲突，引发对方不满：她不会成为好模特，因为她总是惹怒别人，很难听取别人意见，或者她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温妮被千夫所指，正如以往任何一次一样。
但她没有气馁，最终冲进14强，成为该节目至今首位，也是唯一一位加拿大籍参赛者。
欧美时尚圈向来势利，谁有话题，谁有流量，谁就能成为国际秀场的座上宾。
温妮当然也不例外。
非议缠身的她，接连登上《Vogu》《Cosmopolitan》《ELLE》等国际顶级时尚杂志；
年被BBC评为全球最有影响力的位女性之一；
受邀为高端牛仔品牌DIESEL站台，走上Dior大秀，接拍碧昂丝（ByoncGisllKnowls）的《Lmonad》MV。
年5月，温妮亮相戛纳电影节。
一袭绿色绸缎长裙，出场即惊艳，其耀眼程度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位好莱坞巨星。
她面对镜头浅笑微蹙，仿佛时光流转间，她仍是当年那位，“美无处不在”的女孩。
后来的她，每张照片都洋溢着自信，全然不见儿时的阴霾。
原来，破茧前的阵痛，不过是为了迎来出蝶瞬间的绚烂，熬过去，便春暖花开。
04
登上维密前，温妮曾在Instagram上透露自己将拥有两套秀服。
这对于初登大秀的超模而言，已是极大的殊荣。然而，舆论又一次刺痛了她的心。
温妮显然不是男人们的梦中情人，再加上维密作为高级审美平台，号召“审美多元化”，无异于地主本人宣称投身斗地主事业一样滑稽。
除了外表，温妮还有一个致命伤：喜欢在专业上卖惨。
年的马德里时装周Dsigual秀场上，她居然在走秀过程中做出了比心的动作。要知道，在高冷的HF（HighFashion）秀，是不允许有多余的走秀动作的。
初出茅庐，除了不规整的台步，毫无韵律感的走秀节奏，她还很喜欢“贩卖悲情”。
以现在的化妆技术而言，其实完全可以遮挡她身上的白斑，至少能做到在上镜时与别人看起来一样。
但她没有这样做。
她总是在公众场合强调自己的白癜风病症，不厌其烦地讲述自己童年被霸凌的故事，甚至有意在秀场上表现得特立独行。
今年维密，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温妮的洋相，但她却用扎实的台步给了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终于学会了不那么锋芒毕露，也懂得了如何不让别人伤害自己。
温妮曾说：对于那些不看好我或者我肤色的人，我想帮你发现其中的美。以及那些有残障、印记和疤痕的人，可以看我是如何展现这种美和多样性的。
没有任何事能令她停滞不前，除非停止呼吸。万劫不复又如何，我自有办法逆风翻盘。
05
有一个唯我独尊的舞台，还要有一段矢志不渝的爱情。
在《全美超模大赛》曾发生过这样尴尬的一幕：
温妮炫耀跟最受欢迎的男模选手基思·卡罗（KithCarlo）睡过，谁知被全屋人揭穿，一个人坐在走廊里，哭得抬不起头。
也许对温妮来说，谎言被拆穿并不悲哀，悲哀的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真心地爱过她。
像温妮这样的女生，大概是不配拥有爱情吧？
不是的。
兜兜转转，温妮最终还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骑士，他就是嘻哈明星威兹·卡利法（WizKhalifa）。
他懂她所有的不甘、委屈、佯装坚强，他不管不顾所有人的眼光，拉她至舞池中央。
影片《沙漠之花》有句台词：受了这些苦，一定是为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想，对于温妮，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已经完全配得上曾经的苦难。
白癜风患者很多，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走出困局；超模很多，但也唯有她，活成了传奇。
在维密后台，ETCanada主持人采访了这位史上第一位白癜风超模：今天是不是你人生中最美妙的一天？
温妮回答说：是的，百分之百。我想，将来能与之相比的，恐怕只有我的婚礼了。
镜头前的她笑靥如花，一如当年，她第一次站上舞台，原来美，无处不在。
作者：黄鲁植，一个灵魂有妖气的女子，热衷研究心理学、经济学和淘宝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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